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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**标题:**
**《回声》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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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陆远,三十九岁,是个录音师,专门给纪录片和电影做现场录音。这份工作让我常年奔波在各种地方——森林、废墟、老屋、山洞……我习惯了寂静,也习惯了声音。但自从那一次录音任务之后,我再也没办法安静地听这个世界了。
事情发生在三年前,我接了一个纪录片的活儿,拍摄地是北方一个几乎废弃的小镇——**青岭镇**。那里曾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一个矿区,后来资源枯竭,居民陆续搬走,只留下一些老人和空荡荡的街道。导演说他们想拍一个关于“被遗忘之地”的纪录片,所以需要我帮忙采集一些自然音效,还有当地人口述的声音。
我一个人开着车,带着全套设备,开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到。那天傍晚,我抵达了镇子,整个地方安静得不像话,连狗叫声都没有。我住进了镇中心唯一一家还开着的旅馆,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,说话慢吞吞的,眼神总是飘忽不定。
他递给我钥匙的时候,看了我一眼,低声说:“你要是听到什么声音……别理它。”
我以为他在开玩笑,笑着问:“什么声音?”
他没回答,只是摆摆手,转身进了柜台后面。
我也没在意,收拾了一下,把录音设备放在窗边,打算第二天一早开始采集素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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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第一天录音很顺利**。
我去了镇子边缘的一片废弃矿区,录下了风穿过铁轨的声音,还有远处山林的风声。中午我回到旅馆吃饭,老板做了点咸菜炒肉,饭是冷的,但我也习惯了。
晚上,我回到房间,把录音整理了一下,准备第二天去老教堂那边采集一些回声。那座教堂已经废弃多年,但结构完整,据说以前有人在里面唱诗,声音能在里面回荡很久。
我洗了个澡,关了灯,躺在床上,听着窗外的风声。
凌晨两点左右,我被一阵低语惊醒了。
那声音很轻,像是有人贴着我的耳朵说话,但又听不清具体内容。我猛地坐起来,房间里一片漆黑,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。
我拿起手电筒照了一圈,什么都没有。
我松了口气,以为是自己太累了,产生了幻觉。
可就在我重新躺下的那一刻,那声音又来了。
这次,我听清楚了。
“你……听得到我吗?”
我猛地坐起来,心跳加快。
“谁?”我低声问。
声音沉默了几秒,然后又传来一句:
“你……能听到我……对吗?”
我死死盯着房间的角落,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,什么都没有。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拿起手机,打开录音功能,对准房间的中央。
“你是谁?”我问。
几秒钟后,录音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,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:
“你能听到我……真好。”
我猛地关掉录音,心跳如雷。
我知道,这不是幻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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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第二天,我没敢再去录音**。
我去找旅馆老板,问他这间屋子以前是不是出过事。
他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,然后低声说:“你是不是……听到了什么?”
我点点头。
他叹了口气,说:“这间旅馆,以前是个医院,后来拆了,只剩下了这一栋楼。那年,有个女人在这里……自杀了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她……是怎么死的?”
“吊死的。”老板低声说,“就在你住的那间房间里。”
我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。
“她……为什么要自杀?”
老板摇摇头:“没人知道。她只是……一直说她听得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,说那些声音一直在叫她。”
我听完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
那天晚上,我没有回房间,而是去了镇子外面的废弃教堂,在那里睡了一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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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第三天,我决定离开这个镇子**。
我收拾好东西,准备开车回城。临走前,我问老板:“那女人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他看了我一眼,说:“没人记得了。只知道她是个录音师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她是个录音师。”老板重复了一遍,“专门录一些奇怪的声音……她说她能听到死去的人在说话。”
我站在旅馆门口,心里一片混乱。
我上车,发动引擎,驶离了那个镇子。
我以为,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。
但我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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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回到家后,我开始频繁地听到那个声音**。
它会在深夜响起,有时候是耳边的低语,有时候是录音笔里突然出现的对话。我试过换设备,换录音环境,甚至换了房子,但它一直都在。
有一次,我在剪辑一个纪录片的素材,剪到一半的时候,我听到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:
“你终于……听到了。”
我猛地摘下耳机,发现电脑上的录音文件里,那段声音竟然真实存在。
我反复听了好几遍,确认那不是我录进去的。
它……自己出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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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我开始失眠,精神越来越差**。
我试过心理咨询,医生说我是工作压力太大,建议我休息一段时间。我照做了,但情况反而越来越糟。
有一天,我在家里醒来,发现录音笔自动开启了,而且录下了一段长达两个小时的“对话”——
“你为什么要录我?”
“你为什么要听我?”
“你为什么不放我走?”
我看着这段录音,心跳剧烈。
我知道,她已经不只是在我耳边说话了。
她……已经进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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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我决定做一件事**。
我买了最新的录音设备,重新回到那个镇子。我住进了原来的房间,把麦克风架好,开始录音。
凌晨两点,我坐在床上,耳机戴好,录音开始。
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突然,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:
“你回来了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低声说:“我想知道你是谁。”
她沉默了几秒,然后说:
“我是……你。”
我猛地一震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听到的,是我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“你录下的,是我。”
“你不是……已经死了吗?”
“我没死。”她说,“我只是……一直在听。”
我心跳加快。
“你是谁?”
她没有回答,而是开始低声哼唱一首歌。那旋律熟悉得让我心痛——是我小时候母亲常哼的那首。
我猛地摘下耳机,冲进浴室,打开水龙头,想要冲掉脑海里的声音。
可它还在。
它……一直都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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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**。
我站在旅馆的房间里,墙上贴满了录音纸,地上摆满了录音设备。她坐在角落里,穿着白色的连衣裙,长发披肩,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微笑。
她看着我,轻声说:“你终于……听到了。”
我问她:“你到底是谁?”
她没有回答,而是缓缓地站起身,向我走来。
她的手伸向我的脸,冰冷而潮湿。
我猛地后退,但她已经靠得太近。
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:
“现在……轮到你了。”
我猛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坐在旅馆的床上,录音笔还在录着。
我拿起它,按下播放键。
耳机里传来我的声音,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:
“你终于……听到了。”
然后是一阵低沉的笑声。
我猛地关掉录音笔,心跳剧烈。
我知道,我已经不是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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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,旅馆老板在房间里发现了我。
我坐在床边,手里拿着录音笔,耳机还戴在头上,脸上带着一个陌生的笑容。
他喊了我几声,我没有回应。
我……还在听。
听那个声音。
听那个……回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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